170 番外4 (第2/2页)
霍光的继室,名字叫“显”,因为自己的女儿没有成为皇后而十分不满,就买通御医淳于衍,趁许皇后生孩子后,给她喝的补药中加了附子,将许皇后毒死了。此时这位许平君才进宫一年多。汉宣帝自然非常悲痛愤怒,要追究医生责任,淳于衍下狱受审,显害怕了,才向霍光说了此事。霍光虽然惊骇,但是不愿将自己的继室交出来,就帮着她掩盖过去了。许皇后死了,霍成君如愿以偿地被立为皇后。
六年后,霍光病重去世,据说葬仪是皇帝级别,可是他的遗孀显觉得还不够大!更扩大了规模。这作死的节奏很快就带来了厄运,两年后,霍家女婿金赏告发霍家谋反,霍家一族遭到满门抄斩。霍光的遗孀显及儿子,侄子,女婿等家人(除了那个告发的被赦免外),全部被杀或者自杀,长安城中有数千家人家被牵连族灭。皇后霍成君也被废,住在昭台宫,十二年后,又让她搬家,去云林馆(听着就是个柴草房),霍成君自杀。至此,刘询终于为许平君报了仇。“故剑情深”成了非常有名的史料,被许多人写入诗中,比如王昌龄的“一闻汉主思故剑,使妾长嗟万古魂”之类的,很惆怅浪漫。
可是朝臣们一听,只觉得血淋淋!大家不寒而栗——您这是什么意思?!要像对许皇后一样,将苏娘子迎为皇后?有谁挡着,日后就是个灭族大罪?现在谁是当朝霍光?吕氏!看着新帝平常温吞吞软绵绵的样子,许多人认为新帝只是在吓唬人,可也有一半人,觉得还是谨慎为妙,就不是那么努力反对新帝想娶苏娘子的事了。
还有人根据现在的市井传言,认为新帝这是在递话儿——我可不能当个忘恩负义的人,过去说过要娶的人还是得娶,但是娶进来,就是当了皇后,也不可以被毒死吗?这些人这么一想,就也觉得不必使劲拦着新帝找旧剑的意思了。
吕氏方面,因为新帝提拔了个吕姓官员,觉得新帝还是要依靠吕氏。这个故事里,霍光可是个武将,是驱逐匈奴的功臣,现在镇北侯就有功高盖主的意思,新帝是个很小心的人,大概不敢反悔当初许的礼,这是不是说新帝对镇北侯已经忌惮了呢?
叶家方面,各种清流,都赞成新帝迎娶镇北侯义女——镇北侯新近为国退敌,作为外戚,该不会有太大祸害……
反正自从新帝说了“故剑情深”,对于新帝要迎娶苏娘子的异议渐渐少了,支持的多了。
五公主在新帝当众颁旨后,离开了她出家多年的寺院。新帝派出了上百太监宫女隆重地来迎接她,与当初她出家时的惨淡有很大反差。虽然这么年过着修心养性的生活,本该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些变化,可五公主哭了一路。
她做过一个梦,梦里,她被和番北戎,她的丈夫是火罗,长得凶狠,为人残暴,可是她还是尽力地温和对他,讨他的欢心。她学习北戎语言,在一次偶然中,她听到了丈夫与父兄的谈论,要攻打南朝。她想派人去南朝送信,可是火罗根本不让她的人离开,还把她禁锢在了内院。她设法和几个人逃出内院,驾车南行,不过是找死罢了,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一下选择。果然,她没走出百里,就被火罗追上了。火罗拔出了长刀,指着北方,她吓得哭泣,可是摇了摇头……
她醒来,似乎还能感到刀刃在脖子上触肤之前的寒凉。她起身,在凌晨的暗夜里点灯,细心地画了一副莲花图。
五公主到了宫中,与新帝行礼时,又落了泪。新帝见到昔日面容娇嫩的五公主,如今消瘦甚至有些苍老,也含泪,对她说:“五皇妹好好休养,静候佳期。”五公主泪流得更厉害了,可胸中一大坨郁闷终于消散。
苏传雅的郁闷并没有散,他怎么也见不到沈二小姐,姐姐苏婉娘偶尔一见他,就催他赶快回严氏书院。前一阵说沈二小姐去了,他到府中,苏婉娘竟然不让他进去,现在沈二小姐缓过气儿了,他再去,又被苏婉娘言辞拒绝了。
他真的非常非常难受!他当初与沈二小姐那么近,但现在却咫尺天涯!当然他今年十五岁,学未成,业为就,没有家庭背景……可这就该让人看不起吗?他感到被歧视了!至于苏婉娘会嫁给新帝之类的传言,苏传雅觉得有点儿不可能。虽然苏婉娘与新帝早就认识了,可自己的姐姐那脾气他还不知道吗?从小就扯了自己耳朵大声训斥,这样的妇人怎么能当皇后?要当也是得沈二小姐那样的人,说话轻声细语,见人总带着微笑……不,还是别当皇后,就在府里再等几年……不,两年!两年就该行了!苏传雅想回去读书了。
严氏书院来京城的那些人,随着严大官人返回严氏书院,苏传雅正准备跟着他们回去,就听秦全告诉他施和霖和段增要回来了,苏传雅就想等等他们,他可不是为了还继续要见沈二小姐,他和师傅师兄许久没见,自然要留在这里。当然,这其间,苏传雅还是经常去镇北侯府,名义上找苏婉娘,就是被拒在门外,也许能碰上次沈二小姐出府,他可以强行打个招呼。
可惜沈汶就是出院,苏传雅也见不到,因为沈汶选择的时间是在深夜。
与张允铮心有灵犀,沈汶也想出府看看。她到了那个院落,见里面灯火通明,人来人往,就知道张允铮肯定不在那里,接着她就去了那个街口的馄饨摊。刚到附近,就听黑暗里“呲”了一声,沈汶忍不住笑了,站住回身,张允铮从暗影里走了出来,走到了她的对面。两个人很自然地手拉了手,张允铮小声说:“我都等了你三天了!你想吃馄饨吗?我方才去看了,他们还有炸条、腌黄瓜什么的。”
沈汶忍下口水,摇头说:“不想。”
张允铮有些惊讶:“怎么不想?”
沈汶一扭身体:“就不想呗!”
张允铮看看沈汶穿着夜行衣,显出了玲珑曲线的身体,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把沈汶看成了书僮了,他们如果走过去吃馄饨,可能被人当成私奔的情侣,弄不好把守夜巡视的人都招来。
张允铮叹气:“那我们就看着他们吃吧。”
沈汶吃吃地笑起来,两个人到了馄饨摊边的一个屋脊上悄然坐了,肩贴着肩,遥遥地看着夜中的人们在初夏的街口,说笑着吃馄饨和小炸条。
张允铮小声说:“你四弟可比你能吃,那天一个人吃了八屉包子。”
沈汶吓一跳:“你们别撑着他……”
张允铮继续说:“……还喝了三大碗小米粥……”
沈汶笑不可支,可接着一叹道:“他到底还没满十岁,祖母去了,伤他很重。让他多吃些,开开心。”
张允铮说:“我们都说好了,每逢五,我就带他出来吃东西……”
沈汶拉着张允铮的手揉搓:“你真好……”
张允铮身体一阵发热,把手抽了回来,很僵硬地说:“别碰我!”
沈汶一愣,可接着低头笑起来,张允铮咬着后牙说:“笑什么笑?再笑不给你吃的了!”
沈汶还是笑,屋里有人大声说:“谁?!谁在外面?!”
两个人忙站起来,飞跑开去……
燕城,季文昭和段增施和霖接了入京的旨意,都匆忙启程,季文昭还带上了季严氏。段增和施和霖知道四皇子是蒋公子,但是这个事可是个秘密,若是人们知道守陵的四皇子中间溜出去了,有损其私德,现在四皇子又成了新帝,这事就更不能说了,所以段增和施和霖都对季文昭闭口不提蒋公子,让季文昭在那里反复琢磨新帝为何召自己这么个没有功名的人进宫。他最后还是想到了蒋公子身上,以为蒋公子作为新帝的亲戚,一定是向新帝大力举荐了自己。季文昭决定入京面圣后,就赶快去蒋府见蒋公子,两个人同路之谊深厚不说,还要谢谢他对自己的推重。
季文昭入京后找了个院子,先安排下了季严氏,整顿了行装,去宫门报到,给了自己的名姓,被告知回去等着新帝接见。
段增和施和霖自然去了秦全的所在,秦全痛哭流涕地过来:“师兄!你可回来了!我把你的医案印出来了,好多人都买了。你的名声特别特别大了……”
施和霖跌脚:“哎呀!那里面的方子有许多是我儿子的主意!医案上写了他的名字了吗?”
秦全摇头:“没有!啊?!他成你儿子了?就更不用写了。”
施和霖唠叨:“那怎么成?那怎么成?”
段增一挥手道:“我才懒得管什么名字,别写这个名字,又不是我的真名……”
秦全问:“那你的真名是?”
段增哼道:“我忘了!”
苏传雅过来:“师傅!师兄!”
施和霖立刻急了:“哎呀!你怎么在这里?!不是该在书院上学吗?!你怎么能荒废学业?!当初你夫子说……”巴拉巴拉,无穷无尽,弄得苏传雅很沮丧,答应尽快收拾行李回书院上学。
施和霖和秦全两个在一起时,谈起被宫中传唤的事,施和霖有些忧虑地说:“新帝可是我们治过的四皇子啊……”
秦全点头:“哦!我都快忘光了!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?后来他的腿好了吗?不是让我们去宫里再给他治治吧?”
施和霖又高傲起来:“如果是治治也不会叫你去!”
秦全不在乎:“师哥,既然皇帝让咱们都去看他,你日后看病的时候我就可以在一边看着了吧?也许我可以说说我的看法,师兄指点指点我?”
施和霖拒绝道:“不用!你只管抓药就是了!”
秦全不甘心:“那让我先去跟病人见面?给他们看看,你再看?”
施和霖勉强同意:“好吧,你帮着写医案,就是把病状记下来,诊治什么的,口头上说给我听。”
秦全连连点头:“好的好的,一定让师哥把关……”
施和霖无法对秦全说四皇子北行的事,只能和段增唠叨:“诶,你说他不是为了把我们全叫进去灭口吧?”
段增鼻子出气:“灭得了吗?他的事只我们知道?你看那镇北侯府平远侯府的几位,都好好地活着呢,他怎么也该先灭了他们吧?”
施和霖放下心:“对呀,天塌了有他们顶着,我担什么心?他也许真的想让我们给他治腿……”
段增怒:“治什么治?!我早给他治好了!”
施和霖也生气:“你总这么顶嘴是想气死我吗?……”
不管怎么说,三个人也递了名字,只等着进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