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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 密道逃出生天 精舍问明前怨

22 密道逃出生天 精舍问明前怨 (第2/2页)

府上宾客见得卫凌羽背着一人出来,正自惊疑,却听一声怒喝传来:“谁人在本公子婚礼上闹事?”一人已拦住了他的去路。
  
  那人一身喜服,面泛怒容,眼神里闪烁着怨毒的光彩,正是赵安。他一看清了卫凌羽的面貌,叫道:“好啊!原来是你小子!”赵安那日在湖中受了卫凌羽戏弄,一直暗恨于心,此刻见他竟又来生事,新仇旧恨叠加,怒火交迸,一拳劈面打来。
  
  卫凌羽斜身一让,赵安使过了力道,扑了个空,脚下一个趔趄。回身正要再打,却见他背上之人竟是太守夫人嵇氏,而非适才娶进门的卫怜钗,不禁赧然一呆,心头生出老大的疑窦。
  
  卫凌羽不多睬他,兀自往外冲去。府上护院这时赶到,前追后堵,卫凌羽一概起脚踹出,摔落四处。席间宾客眼见不好,纷纷四散奔走,一时间场面混乱无已。
  
  卫怜钗正在外焦灼等待,见他背负了母亲奔出,扑上前来,叫道:“娘!”
  
  卫凌羽放下嵇氏,回头见大门中尚有数十护院络绎追出,对卫怜钗道:“你带娘亲先走,我来断后。”卫怜钗知他武功高绝,这些护院断然拦他不住,牵过枣红马,催促嵇氏上马。
  
  嵇氏才与儿子重逢,哪肯教他只身犯险?不肯上马。卫怜钗只好用强,自己先行上马,在母亲肩头一提,拽上马来,娇叱一声:“哥哥,剑!”抛出长剑,双腿一夹马腹,扬长而去。
  
  卫凌羽抬手接了剑来。他雅不欲节外生枝,但如不将都尉府众护院打倒,对方势必百般阻挠,不会放他们从容离去。
  
  展开追风逐电,脚下疾如旋踵,冲进众护院当中,拳来还拳,足来还足,身子忽左忽右,尽展七十二路拨云见日掌的神妙,迫得一众护院手忙脚乱。
  
  又使上了三尸怪招,时而横卧于地,待敌攻到时突然倒立而起,以足尖踢其面门;时而盘坐如钟,忽地腾起身来,起个“摆莲腿”的前奏,中途却腾地向后一个筋斗,落下时伏在地上,双腿一蹬,如蛤蟆破土前扑,掌上携千钧之势推出,势如破竹,无人可当。总之怪招迭出,只给一干护院看得眼花缭乱、打得落花流水。
  
  回过头来,见枣红马已经驮着母亲和妹妹去得远了,瞧不见了踪影,便即放开脚步去追。他轻功极高,内功悠长,这一迈开步子,直奔城门方向,很快就追上了枣红马。
  
  嵇氏见他平安归来,心中一块巨石落地,这才放心。
  
  未到城门,一骑忽然迎面驰来,马上乘客正是刘宪章。也不知他仓促间是从何处截获了这匹马来,那酒博士被他横置在鞍鞯前。
  
  刘宪章与三人一照相,立即抖起缰绳,胯下黑马人立嘶鸣,堪堪落稳。那酒博士被颠得眼冒金星,苦不堪言。
  
  刘宪章这当儿哪顾得上他的死活,道:“兄弟,那妖道追出来了,城门戒严,怕是出不去了。”
  
  卫凌羽犯起了愁,道:“那么咱们这下怎么办?”刘宪章浓眉紧锁,一时间也拿不出主意。
  
  卫怜钗忽道:“咱们去我们师父那里,请她老人家收容。”
  
  刘宪章冷笑起来:“卫小姐出的好主意,令尊难道不知道妙音是你师父么?”卫怜钗登时哑口无言。
  
  嵇氏忽然脸色剧变,浑身都若筛糠,道:“你……是你!”
  
  卫怜钗见母亲失态,顺着她目光看去,见她瞧的是酒博士,诧异起来:“这不是张二叔么?”向刘宪章道:“这位大叔,你捉了他来做什么?”刘宪章置若罔闻。
  
  酒博士被横放在马背上,面朝大地,并未看到马上的嵇氏,但听嵇氏声音熟悉,抬头瞧了一眼,心中暗暗叫苦:“苦也,苦也!他妈了个巴子的,这娘儿们竟也在这儿,老子这条老命看来是活到头儿了!”
  
  嵇氏盯死了酒博士。酒博士心头发毛,背上冷汗直冒,多亏他脑筋转得快,叫道:“喂,喂!你们都愣着干嘛?去到城西的竹林精舍避避风头!”心头暗道:“老和尚,兄弟这当儿对不住你了!不过如不是性命攸关,老子说什么也不会把祸水引到你身边来!”
  
  刘宪章若有所思,道:“好,咱们就去竹林精舍。”拨转马头,叫酒博士指路。
  
  卫怜钗见母亲荡荡默默,脸色忽悲忽怒,问道:“娘,怎么了?”嵇氏不答。卫怜钗呼哨一声,拍马追上。卫凌羽紧随其后。
  
  到了竹林精舍,刘宪章提着酒博士跃下马来,前去敲门。卫凌羽这时心思俱在母亲身上,搀了嵇氏下马,见她一直恨恨地盯着酒博士,大感奇怪,看向卫怜钗。后者轻轻摇头,示意不知。兄妹两个俱各如堕五里雾中。
  
  不多时,寺门向内拉开,精舍里的小沙弥迎出门来,合十鞠躬:“阿弥陀佛。诸位檀越……”直身时看见被刘宪章挟在肋下的酒博士,吃了一惊,续道:“啊!张檀越,你怎么给……给……”结结巴巴,说不出话来。
  
  酒博士无奈苦笑:“烦请你给你师父通报一声,就说有一帮好朋友前来拜会。不过你师父腿脚不便,没有我这么好的轻功,也不必亲自出来接待了。”
  
  那小沙弥侍奉老和尚多年,从未见过除酒博士之外的众人,见卫凌羽和刘宪章携有兵刃在身,将信将疑,请众人进了客堂,自去后堂知会老和尚。
  
  那老和尚本来在后堂午睡,小沙弥进房将酒博士的话转述了一遍,说酒博士带了四个生人,一个中年、一个青年,还有两个女客,自己却给那中年挟在腋下。
  
  那老和尚虽然终年参禅念经,早年却是个老江湖,心头一片雪亮,寻思:“我虽然腿脚不便,但凭一双铁拐,出门待客还是可是容易。他给人擒住了夹在腋下,说这番话是提醒我万万不可出去。”他深悔早年做下的一桩错事,自入佛门以来早晚忏悔,目下碰上了这事,心想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,于是吩咐小沙弥先去客堂奉上茶点,自己则整理了僧衣,拄着双拐前去会客。
  
  众人进到前厅,刘宪章放下酒博士,道: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  
  嵇氏厉声道:“恶贼,你可还认得我么?”酒博士听她这句话,冷不丁抖个激灵,额头上冷汗涔涔,不敢吱声。
  
  刘宪章更觉得蹊跷,向嵇氏拱手道:“卫夫人,这人究竟是谁?”
  
  嵇氏潸然泪下,道:“他……他……”情绪过分激动,竟然说不出来。
  
  这时,那小沙弥托着茶点入内,请各人入座,向众人敬茶。
  
  刘宪章斜睨了酒博士一眼,心想:“这里毕竟是佛门清净地,倒不好过分逼问他。待眼前的祸避过去了,总要问他个水落石出!”端起茶盏呷了一小口。
  
  他是个粗狂豪迈的武林好汉,素来只好饮酒,不喜品茗,但在这佛门净地,自然无酒可饮。适才在太守府一阵激战,又被大火烤了半晌,早就渴得嗓子冒烟,这会儿也只好借茶水润润嗓子。
  
  众人坐在厅上。酒博士内心有鬼,始终不敢抬头直视。嵇氏心乱如麻,只是不停揩泪。
  
  卫怜钗好言宽慰母亲,满腹疑窦,瞧了瞧卫凌羽,见他神情恍惚,不知在想些什么,心道:“他真的是我哥哥么?”
  
  未几,厅外一阵“当、当、当”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。众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去,只见一个须眉皆白、老态龙钟的和尚进得厅来。他双腿齐膝而断,全凭腋下架着的一对铁拐行动。
  
  酒博士一见那老和尚,暗自叫苦不迭:“老和尚啊老和尚,你真给经念得糊涂了!我话里有话,这你都听不出来么?”
  
  他引卫凌羽等人到此之前就谋划好了一切:太守决计猜不到卫凌羽和他在一起,自然找不到竹林精舍来。只要避过眼下这一场劫难,自己或可另想办法脱身。至于老和尚,只要不出来与众人会面,自当安然无恙。
  
  只是千算万算,不意还算漏了这一着,也不知老和尚是没听懂他的话,还是不听劝阻,偏偏出来会客。
  
  那老和尚肘下夹紧了双拐,合十向众人一揖,道:“阿弥陀佛。贵客登门,老衲有失迎迓,望乞恕罪。”
  
  刘宪章听他说话中气充沛,掷地有声,显然内功匪浅,见他身患残疾,但凭借双拐行路与常人别无二致,如此身残志坚,更是肃然起敬,起身回了一礼,道:“大师说哪里话?我等冒昧登门,搅扰大师清修,已是大大的不该,不敢劳动大师大驾。鄙人姓刘,草字上宪下章,不敢请教大师高姓大名。”
  
  那老和尚道:“老衲佛门释子,不讲俗家姓名。先师曾为老衲赐号明惠。”看向另外几人,一见卫凌羽,脸上露出一抹讶然,再看嵇氏,更加惊骇。
  
  卫凌羽见他神色有异,心下颇觉奇怪,却见母亲见到明惠和尚,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。
  
  他看看母亲,又看看酒博士和明惠和尚,愈益觉得这两人身上透着古怪,往嵇氏边上凑了凑,低声道:“娘,您认得他们?”
  
  嵇氏咬牙切齿地道:“他们便是化成了灰,娘也不会忘!”
  
  卫凌羽听她声音中充满了无限阴森恨毒之意,心头震惊,暗想:“这酒博士跟明惠大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隐隐觉得有些不安,似乎这两人跟自己也有着莫大的干系。
  
  明惠望着嵇氏好一会儿功夫。刘宪章腹诽起来:“好个无礼的贼秃,盯着人家妇人看什么?老子倒是看走眼了,还当他是个有德行的高僧!”
  
  明惠突然闭上双眼,合十唱声佛号:“阿弥陀佛。”又睁开眼来看向卫凌羽,道:“卫夫人,这位便是令郎么?果然是少年英雄,气度非凡,颇具乃父风姿。”说到这里,顿了一顿,道:“卫夫人,恭喜你们母子相认。你携了令郎前来,可是为报杀夫之仇么?”
  
  厅上众人异口同声地“啊”了一声。
  
  卫凌羽腾地站起,道: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  
  卫怜钗一脸惊愕,扭头看向嵇氏:“娘,他说什么?那么爹爹……”
  
  刘宪章更觉得不可思议,嵇氏是江夏太守卫耀宗正妻,卫耀宗现如今正活得好好的,不久前还在家中布下了天罗地网,就等他和卫凌羽自投罗网,怎么这老和尚说什么“杀夫之仇”?遮莫老和尚是想说“杀父之仇”,只因口音有误,“夫”、“父”不分么?
  
  明惠和尚见卫凌羽这副神情,道:“卫夫人,你还没告诉令郎么?”
  
  嵇氏满脸悲容,道:“羽儿,钗儿,你们听仔细了,这两人是你们的杀父仇人!”情绪激动,话音甫歇,一口血喷出来,身子栽倒。
  
  卫凌羽和卫怜钗立即抢上将她抱住。嵇氏先前吞服毒药,虽经卫凌羽催吐排除,但毕竟还有些许余毒残留体内,元气未复,这时情绪激荡了心肠,这才喷出血来。
  
  卫怜钗哭道:“娘,你说什么?爹明明活得好好的!”
  
  卫凌羽亲自到过父亲的埋骨之地,知道母亲所言不虚,这时心头混乱起来:“这两人是我的杀父仇人么?娘是太守夫人,那么那太守是谁?”忽然心底生出一股戾气,仰天发出一声长啸,震得厅上的桌椅跳将起来。
  
  明惠见他一啸之间竟有如此威力,内功造诣简直世所罕见,已臻化境,情知今日这一道难关无论如何是度不过了,点着双拐上前,道:“阿弥陀佛。卫公子,老衲确是你的杀父仇人,你这便动手报仇罢。”说着合上了双眼,静待他索命。
  
  卫凌羽收摄心神,将嵇氏揽在怀里,道:“娘,娘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我爹究竟是怎么死的?盼你告知孩儿!”嵇氏脸色煞白,气息萎靡,怔怔地望着他,说不出话来。
  
  明惠睁开眼来,道:“卫公子,令慈身子虚弱,教她歇会儿。还是老衲来说罢。你可知令尊是何许人也?”卫凌羽茫然摇头。
  
  明惠道:“令尊姓卫名耀宗,祖籍青州。多年前燕人犯我国土,令尊投身行伍,累功升迁,一直做到了征虏将军。彼时令尊带兵御敌,多次大破燕军,燕人老远见着令尊旗号,无不望风而逃。令尊可保了北方十来年的太平。前五兵尚书嵇雄赏识令尊,将千金下嫁令尊,那便是令慈了。嵇雄便是你外公。”
  
  刘宪章听来一惊,心想:“怪哉!卫耀宗岳父是前任五兵尚书,这虽不是什么秘辛,但也绝不该是民众能知的。嘶,老和尚从哪里探听来的?真他妈的蹊跷!”
  
  却听明惠继续往下说去:“十七年前,先皇殡天,因其在世时未立储君——总之,你外公政斗失利,被革职离京。令尊也因此受到牵连,左迁江夏,任西陵县令。”说到这里,一指酒博士,续道:“那会儿我和这位张檀越在水面上做些没本钱的买卖。”
  
  酒博士自打进到竹林精舍以后,一直魂不守舍,这时听明慧说起那些陈年旧事,后心早被汗打湿,颤巍巍地道:“老三,你……你怎么……”
  
  明惠道:“二哥,卫夫人就在这里,她当年亲眼所见的事,瞒得了别人,瞒得住她么?”
  
  酒博士给他问了个哑口无言,颓然靠着椅背,喃喃地道:“罢了,罢了。”
  
  有道是:当局者迷、傍观见审,卫氏兄妹这时俱关心当年之事的本末,未留意他话里的深意。只刘宪章一人是局外人,心明如镜:“老和尚叫这人‘二哥’,看来还有个‘大哥’了。啧啧,原来如此!”
  
  明惠又喧了一声佛号,继续道:“那年卫将军被贬,途中雇了我们的船。那是乾符元年的五月十六日,我们将船驶进了襄水,捱到了三更天,大家伙儿一起闯进舱里,先杀了两个婢子。令尊……”
  
  卫凌羽厉声打断了他的话音:“大家伙儿?你们人很多么?”
  
  明惠点了点头,道:“是。我们一行总共六人。令尊多年戎马,夜里警觉成习,我们刚杀了两个婢子,他便惊醒了过来,拔剑应战。当时我们六人战他不下,我心里着急,起了坏心思,于是在侧翼偷袭,朝他腿肚子上砍了一剑。令尊也当真应变机敏,在地上滚了一滚,突然一剑,给我双腿削断了。”
  
  刘宪章在旁“哦”了一声,才知道原来他这双腿是这么没的。
  
  明惠道:“我那时疼得厉害,令尊又很及时地补了一剑,刺穿了我的胸膛,我当场昏死了过去。”说着解开僧袍,露出左胸一道约摸两寸来长的疮疤,续道:“后来的事就是听各位兄弟说的了:众兄弟又与令尊激斗了一会儿,大哥觑见了令尊一个破绽,斩断了他一条臂膀。不意令尊断臂后居然神勇不减。大哥着了急,掏出一个石灰包丢出。令尊只当是暗器,一剑劈开。咱们做没本钱买卖的,吃刀头上的这口饭,玩些鬼蜮伎俩是家常便饭了。令尊不防这些江湖花招,被石灰灼伤了双眼,老四和老五乘机绕到背后,捅穿了令尊的身子。”
  
  卫凌羽听得睚眦欲裂,怒火交迸,正想跳起来一掌劈碎明惠的天灵盖,为父报仇,只听嵇氏“哇”地一声哭了出来。他忙抱紧了嵇氏的身子,叫道:“娘,娘!”
  
  嵇氏声泪俱下,哭声中充满了悲凉愤懑,道:“宗郎,宗郞!”原来她听明惠说起陈年旧事,眼前似乎又看到了丈夫当年惨死的那一幕,伤心过度,晕了过去。
  
  明惠脸上似有懊悔之色,道:“阿弥陀佛。卫公子,你那时还只是个未断乳的襁褓,被打斗声惊醒,放声啼哭。二哥听得心烦了,要杀你,令慈慌乱中将你抛进了江中。也许是你命不该绝,也许是佛祖看不下我们这帮恶人作恶,你被抛进江中后并不溺水。对了,你当时脖子上挂着一块金锁。”卫凌羽怔了一怔。
  
  卫怜钗默默无声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金锁、一封信笺,金锁正是卫凌羽的那枚。她轻轻地叫了声:“哥。”将金锁和信笺递来。卫凌羽茫然接过。
  
  明惠道:“阿弥陀佛。正是这枚金锁。大哥觊觎令慈容貌,不肯杀她,便教老五跟老六两个潜到江里去杀你。结果江中突然钻出了一条老蛟——听说那老蛟至今还在襄水作祟,唉!那老蛟啖食了老五、老六两个,又要吃你。江边却又飞来一只青狼,跟那老蛟厮杀。大哥等人乘机跳水逃走,船给老蛟打翻了,我被水一直冲带到了西陵县。我天生心脏偏斜了几分,因此令尊那一剑没能将我刺死,被岸边乡民在河滩上发现,救活了我。后来我就在西陵县安定了下来,过了小半年,在街上碰到了二哥,他跟我说大哥在令尊的遗物中找到了吏部的任命文书,冒名顶替做了县官。大哥为人圆滑,最善逢迎,上下打点,这么多年下来,竟尔做到了江夏郡的太守。”
  
  明惠话到此处,卫怜钗只觉得仿佛晴天降下一道霹雳,脑子里嗡嗡作响,眼前一黑,几乎晕去。她万想不到自己十六年来认贼作父,竟浑然不知。
  
  卫凌羽倒吸了一口凉气,怪不得那天夜里他只跟那狗官打了一个照面,对方就兴师动众地通缉他,原来对方是通过他的相貌,猜到了他的身世来历,杀他是为了斩草除根。
  
  刘宪章在旁听着,表面上不动声色,心底却翻起了惊天骇浪:“怪道卫耀宗一代名将,人中豪杰,左迁江夏后却性情大变,成了彻头彻尾的脏官。癸丑年燕人犯我故都,他虽也领兵勤王,却庸庸碌碌,没打什么漂亮仗,原来是个冒牌货,本人早给人暗害了!”
  
  卫凌羽恨不得将明惠、酒博士碎尸万段,但想欲报大仇,须得将仇人杀个干净,好一并祭奠父亲的在天之灵。
  
  六贼早在当年死了两个,已知的三人有两个就在跟前,还有一个是本郡太守,还有一人身份尚不清楚,便强忍心头恨意,道:“那么你们当中的老四是谁?”
  
  明惠合十道:“阿弥陀佛。他也已不在人世了。”
  
  卫凌羽“啊”了一声,正要再问,明惠却先他开口,对酒博士道:“二哥,这事你最清楚不过,还是请你来说与卫公子知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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